“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!”
吉哈默就怕大唐真的偃旗息鼓,此刻喜笑颜开,也就不再是之前那副语带双关的样子了。当最后围猎比拼的时候,杜士仪身侧的南霁云再次请缨,而杜士仪也果真首肯将人派了上去的时候,他见这一员小将左冲右突,最终那只当成靶子赶进猎场的黄羊险些被其收入囊中,还是自己的儿郎用了人海战术这才没有丢脸,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油汗,不禁哈哈大笑道:“都说英雄出少年,果然如此!”
比武大会之后便是一场盛宴,杜士仪和固安公主在吉哈默的殷勤挽留下,少不得双双出席。酒过三巡,微醺的杜士仪冷不丁瞧见本该留在云州的刘墨疾步朝自己冲了过来,他登时有些意外,等到其来到自己身边,附耳说道了几句之后,他登时满脸笑意,倏然举杯满饮。
眼尖的吉哈默自然看到了这一幕,借着酒意,他故意大声问道:“杜长史得到了什么消息,可愿意与我等分享?”
见下头度稽部的族老和贵族们全都一时安静了下来,而篝火旁的舞蹈也一时告一段落,人人都看着自己,杜士仪便索性站起身来,因笑道:“是刚刚送到云州的消息,承蒙陛下信赖,我要升官了。”
听到升官两个字,自吉哈默以下,众人表情各有不同。吉哈默几乎下意识地放下酒杯,讶异地问道:“莫非杜长史这就要离开云州了?”
他们安置在云州也好,和云州的种种互市交易也好,都是杜士仪一手促成的。倘若杜士仪调任离开,那新任的云州长官会如何对待他们?
杜士仪长笑一声,继而高声说道:“我不日就要转任代州长史,领河东节度副使,督朔州、蔚州、代州、云州、忻州、岚州,兼支度营田使,大同军使。虽说不在云州,可从前我说过的每一句话,依旧是一言九鼎!”
河东节度副使!
一时间,除了篝火燃烧的哔哔啵啵声,再无半点声息。就连固安公主,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得没有反应过来。但她终究见惯了风雨,须臾便抚掌大笑道:“今日这大好日子传来了杜长史升官的讯息,吉哈默俟斤,还不置酒为杜长史贺?”
这当口,吉哈默也终于醒悟了过来。他只听说过朔方节度使、河西陇右节度使、范阳节度使、平卢节度使,尽管杜士仪如今只是河东节度副使,但一时以节度副使辖制四州,意义实在是太非同小可了。这不但意味着他们度稽部不必担心境况,而且也意味着杜士仪能够号令四州军马,而他们一旦有所异动,这之前对大唐的恭顺而换来的种种优厚待遇,定然会终止不说,到头来还会两头落不到好!
“贵主说的是!”吉哈默用力将巴掌往扶手上一拍,继而高声叫道,“来人,上好酒,为杜长史……不,为副节度贺!”
杜士仪在度稽部被灌了一肚子酒,甚至还被吉哈默硬是挽留宿了一晚上,第二天一大清早方才和固安公主一同回归。昨天刘墨送来的好消息,显然已经在云州都督府上下传了开来,从他迈进大门起,恭贺声就没有断过。等到他进入了议事厅,召集了文武所有属官的时候,他用目光扫过那一张张神采飞扬的脸,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满足。
“一回来就已经听了不计其数的贺喜,眼下就免了吧!”
“哪里能免,自当为副节度贺!我还以为这场仗打不起来就一点好处都没了,没想到长史苦心经营云州两年,陛下终于知道长史之能了!”
说这话的正是刑曹参军王芳烈。他当初一度对杜士仪轻蔑不屑甚至恨之入骨,如今却是最服气的一个。大嗓门的他起身肃然行礼后,便郑重其事地说道:“杜长史只管放心去代州上任,云州有我等在,定然不会有失!”
“这话竟然被王刑曹给抢去了!”郭荃哑然失笑,跟着起身,“有我等在,云州政令就绝不会朝令夕改!”
眼见王泠然起身,崔颢有些窘然地起身,张再水宋乃望等参军也都站起身,武将如罗盈侯希逸南霁云虎牙等等也纷纷跟着应诺,就连苗含液亦是神采飞扬,王翰这才有些没好气地跟着站起身说道:“什么朝令夕改,以为我是摆设,容得别人指手画脚?再说,杜长史身为节度副使,督六州,云州原本就在辖下,别说云州都督未设,就是真的有人来了,也不能随意更改云州政令,更何况别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