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谨行走上前,迎着她韵味深长的目光,轻声道:“直接赶到兰芝,是有事吧?”
邬雅沁抿嘴点头,“我刚下飞机就接到爱娇的电话,说云谣被纪委带走了,所以就直接赶了过来。”
她说得轻描淡写,孟谨行却是心头一紧,低声说:“谢谢!”
邬雅沁的笑意渐渐隐没,眼神中充满担忧地问他:“知道原因吗?”
孟谨行摇头点烟,一边吸一边说:“事情应该是冲我来的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邬雅沁蛾眉轻笼,伸手抽走他手中的烟扔进烟缸。
孟谨行tian了下嘴唇,吐出沾在唇上的烟丝,“我刚刚被叫去谈话,看到了举报信。信上虽然说云谣收钱,但却认定是我主使,我估计是有人故意拿云谣做文章。”
邬雅沁犹豫一下问:“云谣真收钱了?”
孟谨行吞吞喉结,捏着眉心道:“我和她聚少离多,根本不知道有没有这事。”
“如果这样倒是有些麻烦。”邬雅沁想了想说,“你有什么打算?”
孟谨行走到办公桌边,靠站桌子叹道:“现在,我什么也不能做。”
邬雅沁跟了过去,伸出手去握住孟谨行的手,轻声说:“我能为你做什么?”
孟谨行回握一下她的手,轻轻放开后道:“你不要掺和进来,在云谣回来前,做什么都不妥。”
话虽这么说,他自己心头却沉重得像压了巨石一般,雷云谣一贯任性,遇到这样的情况,她能应付吗?还有她七个多月的身孕!
想到她正怀着孕,他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,转身一拳砸在桌上。
邬雅沁心头一震,脸微微有些泛白,思虑半天后说:“农机厂的投资合同已经签好,我们的资金也已到位,再有三天,中心公园的主题景观就能完工,可以赶在春节开放。我打算把省市报刊、电视的记者都请过来,隆重地搞个开放典礼,把你推出去亮亮相!”
孟谨行闻言重新回身看着她,“这个跟纪律检查两回事,太虚了,没必要。”
邬雅沁闪了闪睫毛,叹息道:“谨行,虽然两件事风马牛不及。但你想想,现在的干部升降起主要作用的是谁?你还真以为是老百姓,是你拼死拼活替地方建设做的贡献?”她边说边摇头,“是领导!只要领导觉得你行,就算你是一摊泥,你也是一摊闪闪发光的金泥。”
孟谨行不说话,他不能否认她说的是事实,但他不想认同的这样的事实,此刻也没有心情就这个问题与她展开讨论。
“你现在的情况是,省委领导觉得你是苗子,县里班子的一些成员想要借助你的能力打翻身仗,你缺的是中间那一层——市领导的支持,我没说错吧?”
孟谨行看她一眼道:“我现在不是要升迁,而是有可能面临调查。”
“关心则乱!因为云谣,你完全不在思考的状态。”邬雅沁嗔怪地瞪他。
孟谨行双手搓着脸道:“可能吧,她怀着孕呢!这帮孙子!”
“我这就回都江,联系好记者后一起过来,你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配合采访。只要你走进邓琨的视线,其他一切都好说,我相信创天对他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。”
孟谨行抬起脸来看着她,心里充满矛盾。
雷云谣虽然聪明任性,但本质单纯。
邬雅沁不同,她总是有意不无意地将资本与权力结合,使之产生带有浓重资本意图的金融政治,使之为自己手中的资本服务。这是一种典型的西方政治思维。
自他们二人认识以来,今天算得上是邬雅沁说话最多的一次。
更多的时候,她都是一个行动派,让结果告诉他,她是怎么想的。
无疑,今天她更是用的语言证实了他一直以来对她的猜测,她并不是对谁都用干净的方式在进行交往。
他在心底苦笑,他是何苦有幸,得她如此高看?
邬雅沁看不到他此时内心的想法,阐明她这样安排的原因后,她便匆匆离开返回都江,孟谨行也没能与马民对饮聊聊别来近况。
尽管孟谨行深知此时宜动不如宜静的道理,但只要一想到妻子怀着身孕接受调查,他便有一种百爪挠心之感,恨不得立刻去把她带回来,他没办法让自己理智地坐等妻子回家!
坐立不安地在办公室待到天色大黑,他终于打电话给曹萍,问她人在哪儿,能不能接他去趟都江?
曹萍恰与朱意一起请唐浩明、闻辉吃饭,接到电话撒了个谎,立刻赶到县政府,接上孟谨行直奔都江。
路上听明孟谨行前往都江的用意,曹萍惊讶不已,“谁干的?”
“不想猜,我只想先确保云谣和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事!”孟谨行咬着牙恨恨地说完,在车窗上又重重地砸了一拳,本田的车窗玻璃立刻一点点裂成蛛网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