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上海英国领事馆内,作为领袖领事、英国驻沪总领事法磊丝要获得李子诚将返回连云港接受治疗后,立即在第一时间向国社党秘书长张一麟提出见面要求。
“我们对于发生在李子诚先生身上可怕事件,深表关注,同时我们坚决主张,必须要追查真凶,而且各国领事团愿意向贵方提供任何力所能及的帮助!”
此时法磊丝的语气中依然带着不列颠式的傲慢,对于这位在辛丑年出任驻沪总领的英国爵士而言,在面对中国人时,他总会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的姿态,不过,李子诚从刚一来到上海,就惹的对其极为反感,原因非常简单,他没有按惯例来拜会领事团,其在上海的第一场演讲,便是“不收租界,绝不为人”的誓言,在李子诚遇刺的时候,他甚至还暗自高兴过,高兴之后,作为外jiao官,他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这意味着中国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战luan,而对于拥有大量在华利益、在华投资的英国而言,中国发生内战绝不符合英国的利益。
“但我需要仍需要提醒您以及国社党高层,这是一个需要镇静的时刻,也是一个需要智慧的时刻。面对严重危机,最容易出现的是惊慌失措、叫喊呼唤和各种sao动不安的情景,但历史不止一次地证明,当危机到来的时候,最需要的是冷静,是深谋远虑。否则,正常的进程就会被打luan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或许是怕张一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,法磊丝又强调道。
“在这一事件中,英国对李子诚先生的遭遇深表同情,但是这绝不意味着我们会支持中国陷入内战或者分裂,出于英国的利益……”
不待法磊丝说完,张一麟却是冷冷一笑,接着便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领事先生,请你明白一点,这里是中国!英国的利益并不是我们中国人需要考虑的,对于中国而言,最重要的是中国的利益!”
一声冷言之后,张一麟盯视着法磊丝却又突然把话峰一转。
“内战或是分裂,这是任何中国人都不愿意看到的,在这一点上,我们同英国的看法是一致的,但是,我需要提醒领事先生注意的是,现在对于我们而言,最重要的事情,一是彻底查清此案,二是确保李子诚先生的安全!”
虽说对自己的话被打断有些不快,但法磊丝还是在深吸口气后说道。
“如果你们愿意的话,英国可以从香港请来最好的医生为李子诚先生提供最好的治疗!”
“那么你们是否能够确保先生的身体无虑呢?”
张一麟的反问却让法磊丝整个人为之一哑,他根本就无法做出这个保证,他曾经向租界内的英国医生请教过,按照公布的伤势来看,李子诚的伤势非常严重,现在唯一能指往的就是“上帝保佑”,换句话来说,李子诚的生死,已经不再是现有医疗水平可以确保的事情了,现在让他作出这样的保证,他怎么可能作出来。
可是在另一边,他却得到北京公使馆的指示,要求他尽量确保李子诚在上海接受治疗,至少在上海,内战的可能xing会被降至最低,至少,不需要再考虑活着的李子诚,去策划一场他“不知道的”内战。
“领事先生,希望您能够理解,我们认为,李子诚先生回连云港是最合适的选择,这一点不会因任何因素发生改变!”
李子诚要回连云港!
远在京城的袁世凯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,足足沉默了数十秒钟,坐在椅上的他半呆滞的看着前方,看着居仁堂men外的景se,最后却是发出了一声长叹。
“看来是战不可免了啊!”
一声感叹之余,袁世凯却又是摇摇头,民二叛luan,他没有担心过,甚至在他看来,那还是一件好事,至少能让他名正言顺的统一中国,可是现如今,面对江苏陆军,他却突然没有了底气。
成于练兵的袁世凯自然是个知兵之人,他当然知道中央陆军和江苏陆军之间的差距,否则也不会“忍气吞声”,也不会想用软刀子杀人,可现在“张园”一案,却让他所有的打算都落了空,只能去考虑一个问题,那就是如何去打这场内战。
可这场内战怎么打,现在民心在李致远那边,就是北洋中的一些人,看着李致远遭刺,也不由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觉,这次或是沦着他自己,估计都得三思,昨个能刺杀宋教仁,今个又刺杀李致远,明个没准这刺客的枪口可就对准他们了,这边人心luan着,那边人心恼着,除非他李子诚当真死了,否则袁世凯还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胜算!
“不能打!”
毫不犹豫的,袁世凯在心中作出这个决断,他很清楚这场仗难打,甚至根本就打不赢,即便是赢了,肯定也是惨胜。
而且这一场苦战之后,面对中央陆军的惨胜,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跳出来跃跃yu试的想要挑战中央的权威,这几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中央权威可就毁于一旦了。到那时,即便是赢了,也是死路一条,别说什么大国的大总统了,就是这个大总统,没准也就做到头了。
而这时袁克文却走了进来,这个因加入游走烟hua之中而不为袁世凯所喜、后又因加入国社党而为其所厌的儿子,在过去几天,先后多次以个人名义,发表通电为袁世凯辩解。
“克文,你觉得,这事是你爹我干的吗?”
袁克文一进屋,袁世凯便开口问道,现在举国上下,皆认为他袁世凯是幕后真凶,想同国社党勾通,结果却被其以“党领袖伤重”为由,加以拒绝,。
面对父亲的问题,袁克文却是一阵沉默,该说的早在他发出的几份电报中已经说完了,剩下的也就不需要再说了。
“报纸有人拿着几名执法处的人被抓说事,你爹我当这个大总统后,这执法处杀人多矣,予亦不能为讳。可这次啊,的确不是你爹我所为,纯初之死,因非你爹我所指使,但其却是因我而死,因此那是无从之辩,但这一次却不同,不辩也得辩啊!那执法处人过去,是保护李致远,而不是要杀他李致远!”
说法,袁世凯又是一声叹息。
“他们说是我派人刺杀李子诚,可他是我几封电报才邀请到京城的,而且……”
瞧着儿子,袁世凯却是从桌面上拿出一份国务院组织办法,将办法递给袁克文后,方才继续说道。
话毕时的,袁世凯那张圆脸上却尽是yu哭无泪的模样,这会他全然忘记他想把李子诚留于京城任国务总理,不过只是为了想在李子诚脖子系根绳,慢慢收紧绳索而已,只剩下那比窦娥还冤的冤屈,他袁世凯想收拾人,那用得着用那种下三烂的手段,可现在yu解释,他却又无从解释,yu辩,却又无从可辩,这其中的苦楚又有几人能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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