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子目光扫视过所有人,在叶菩提身上略微一停顿,然后转开,笑道:“此处不是书院,无需多礼。”
语气温和,态度和蔼。
李安贞等人直起身,男子的目光又转向叶菩提,问道:“这位小友是?”
叶菩提揖手,说道:“晚辈碧落天叶菩提,见过先生。”
听到叶菩提的自我介绍,男子愣一愣,然后才笑道:“原来是碧落天的小友,这可是凑巧,我此番回来恰好在碧落天盘桓数日,见识一番岛上的风土人情,很有感触啊。”
叶菩提说道:“此番晚辈因事来中原,未能一尽地主之谊,他日先生若是再临碧落天,晚辈一定扫榻恭候。”
男子笑着点点头:“一定。”
两人寒暄完,李安贞才对叶菩提说道:“这位是我们书院的大祭酒谢夫子,亦是我等的授业恩师,前番出海游历,已有三年之久,此番归来我等在此等候。”
叶菩提不清楚这谢夫子的具体姓名,也不清楚他在书院和士林中的地位,但仅凭他大祭酒的身份以及有资格做李安贞的授业老师,就足以说明他的才学是何等深厚。
之后叶菩提跟随这群人往青州城而去,在城中酒楼他们还有一场简单的洗尘宴。
他们并没有雇佣马车,而是徒步行走,一群人行走在人群熙攘的码头,衣着装扮都是普通至极,若非有叶菩提与李安贞两个美人吸引目光,他们也就与这些普通人一般无二。
任谁也想不到,走在人群最中央的那个中年男子会是儒家圣地尼山书院的大祭酒。
尼山书院的大祭酒那就是未来的书院山长,而每一任书院山长不仅是天下儒门之首,更是位列三公,身份尊贵至极。
一行人缓步走向青州城,谈笑风生,宛如踏青的游人,就连谢夫子脸上也是一脸笑意,丝毫没有远游归来的疲倦。
走在桃花盛开的官道之上,谢夫子说道:“此番南洋之行让我大开眼界,天下之大,绝非只有中原一隅,有功夫你们也应该去看看。”
有人不解问道:“敢问夫子,传闻中原之外皆是未开化的蛮夷之地,是否属实?”
谢夫子点点头又摇摇头,其余人不清楚他的意思,他解释道:“中原之外的地方,扶桑、高丽自不必多言,他们受中原王化日久,已然趋同,除此尚还有众多未知之地,就如南洋,我们只知道几座大岛,但在这些岛外仍有数之不尽的岛屿,上面物产丰富,且迥异于中原,传闻南洋之南还有另外的世界,只是可惜没有船只前往,我也没能亲身验证真假,这些地方的民众多是愚昧之人,不通教化,但同样这些地方物产之丰,完全不亚于中原,若是弃之不取,殊为可惜啊。”
谢夫子一句话,似乎为这些儒生打开一道新的大门,让他们看到一个之前从未看到过的世界。
但同样也引来更多的疑惑。
李安贞说道:“夫子所言极是,只是如今朝廷上下皆以北边为重,南下开海怕是……”
她明白谢夫子话中所指,是希望朝廷能开展海运贸易,只是如今帝国的重心在北方的鲜卑,朝廷又怎么可能同意他的想法?
大雍虽没有海禁,但是王朝内外对海外贸易没有什么兴趣。
听闻李安贞的话,谢夫子点点头说道:“此事殊为不易,也并非一两日就能解决,只是告知你们,也好让你们明白不能坐井观天,之后……”
顿了顿,他似乎是下定决心似得,说道:“我会去京城觐见陛下,当面陈述此事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但是温和的态度下是不容改变的坚定。
大雍永平十七年春,去国八千里的尼山书院大祭酒谢朝晖归来,进京面见天子,力陈开海之利,然而被天子以北疆为重而婉拒。
谢朝晖回归尼山书院,遂于后山功德林隐修,编撰《海洲考略》,陈述海外之风物。
与此同时,叶菩提也离开青州来到燕王府,准备随着李誉北伐的大军出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