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活一次后，她暗中派人调查当年参与此事的宫人，却偏偏漏了一个无名无姓，却偏偏是最重要的线索的那个人。

而这个人，其实一直潜藏在自己身边。甚至一直觊觎她的圣女之位，后来不仅把破解五毒阵的法子告诉柳氏，又在九门中挑拨离间，甚至对自己下毒手。

心思如此缜密，令人细思极恐。

当初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，依旧偷偷摸摸从九门拿千变幻叶的秘籍给自己，只怕是想利用她达成目的，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，到头来自砸脚跟。

苏子诩心情低落，加上身子不适，没了交谈的心思，躺回床上闭目养神，理清思绪。

言帝手头还有些事务，看见她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，心里的大石骤然降落。在床边静默不言地陪了她一会，亲自叮嘱一番，才回了养心殿。

不多时，屋门被人悄无声息地关上了，一阵刻意隐藏的脚步声传入耳中，极其轻微。苏子诩机敏，耳朵动了动，佯装沉睡。

独孤雪蹑手蹑脚走到床边，微弱的叹息声落了下来：“主子，是属下。”

苏子诩乍然睁开眼睛，让她扶着倚在床头。

她问道：“你怎么进来的？”

独孤霜如实回禀：“属下一直担忧主子的安危，得知那些戏班的人昨晚要进宫演戏，趁着人多势众，混进来的。只是……”

她望向她欲言又止。

还未向主子回禀，就出了昨晚的事情，后来又得知独孤霜的真实身份，她不惜暴露身份，在独孤霜临死前向皇上请求半柱香的功夫，和她掏心掏肺地说了心里话。亲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人头落地，心里难免悲痛，良久才平复下来，现在才来到这儿面见主子。

“昨晚来的？”苏子诩呢喃一声，略略怅然道，“独孤霜一事，你可知情？”

独孤雪颔首，神色复杂。

“主子，您对霜儿恩重如山，费尽心思栽培，她对您一直感恩戴德。她的确做过不少错事，偶尔起了不该有的心思，可这都是因为她小时候的处境导致。”

独孤雪边说着边不动声色观察苏子诩的神色，发现她并不排斥自己说出这些话，开始娓娓道来。

“属下和霜儿从小一起长大，对对方的性格也算是了如指掌。主子或许不知道，她从出生之日起，就不被杨家待见，她的母亲被逼得投河自尽，而她也因此成为弃婴。”

“所幸，她被一个好心的农妇抱到家里抚养五年，可人情冷暖，这些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。那农妇的家里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如此和善，为了几十文银子，把她当成奴隶卖出去，那时候，她遇见了当年的元丞相，因此逃过一劫。”

“刚出狼窝又入虎穴，元丞相把她赎走只是想让她成为自己的一颗棋子，为自己所用。主子，她告诉我，您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，她一直把您当成自己的恩人来看。”

顿了顿，她又道：“她服侍您多年，元家的恩情一直没有报。昨夜，也是被逼无奈。将死之人，其言也善，她让属下转告您一句，是她对不住主子，还请主子看在她已奔赴九泉之下的份上饶恕她，否则她就算死了，也无法安宁。”

断断续续的，独孤雪说完了一番话，随即开始低头抽噎着，眼泪簌簌滴落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