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相公,不能乱猜啊,得有证据,至少……得推理一番啊,莫不是有什么蛛丝马迹,被相公看到了?”
“我看到什么啊就看到,我就是直觉。”
推理?
推理个屁啊,爷穿越前学的是对外汉语专业,身为一个文科生,爷最怕的就是推导计算,更别说推理了。
俺寻思大法……最高!!!!!
“直、直觉……”
“干什么?看不起直觉啊?要不是我的直觉准,我能连续在不同的地方当保安那么久?”
王角理直气壮,非常得意,“全靠直觉,我才能避开一个个的坑。有些场子一看就是没前途的,拿了一个月工资我就撤。有些呢,一看就是早晚被‘扫黄打非’干掉的,我就偷偷地薅场子羊毛,今天撸张椅子,明天顺箱啤酒,等到场子被掀了,谁还能来查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损失?爷这是替天行道!”
“……”
见王角一副上头的模样,彭彦苒虽然没有听太懂老公在胡扯什么,但略微一琢磨,便是觉得老公过去日子,也不比她强到哪里去。
想了想,很是犹豫,既不舍又有点儿视死如归,终于,将一块自己碗里的牛肉,夹到了王角的碗中,并且柔声道:“相公,这牛肉,可好吃了……”
“艹。”
看着这小妾流露出来的同情眼神,王同学顿时感觉被搞了心态,他王某人过得很好!
很好!!!!!
十分郁闷地夹起了那块牛肉,塞到了嘴里,咀嚼了两下,猛地惊呼:“卧槽,真香啊卧槽!”
“……”
食堂中撸牛肉面的人不少,有的还是州府的人,王角虽然是生面孔,但是从加护病房出来的,非富即贵,自然也不会当作寻常瘪三。
当下就听到有人在嚼舌根,各种闲言碎语顿时飞起。
“路都督下令戒严,这省城里头,难道就这么看着?”
“他哪来的胆子?!”
“越王府一脉跟路家一向走得近,分管岭南东各州的李高官,不就是越王之后吗?会不会省城开了会?”
“听你的意思,李高官撑腰?”
“何来什么撑腰?路都督也是省府委员,只是不管地方治政罢了。依我看,怕不是另有蹊跷。”
“怎么说?”
“还怎么说?你们想想,怎么刚刚好就‘武广线’出了这么大的动静?再有,《广州日报》上可是说了,省城多少家银行被抢?你们数一数,哪家银行不是在海外业务广泛?这里头,必有牵连。”
“难不成真是海贼?”
“屁!海贼?海贼顶个屁用!此事只有国贼才干得出!”
“收声啊,喊得这么大声,当心把你当乱党给抓了!”
“我一个清水衙门的,天天浑水摸鱼,怎么可能是乱党?”
“也是,我看始兴县那个勤勉做事的,倒是挺像乱党。”
“……”
一通吐槽,一通编排,倒是让王角心头嘹亮:卧槽?!这些个中下层官员,还挺会整活儿啊。不过有一黑一,当官的要是都跟那些抢滩登陆的一样,说不定还真是乱党啊……
想入非非的王角想着想着,顿时觉得大不妙,连忙把这种危险的思想甩了出去:“呸呸呸,童言无忌,童言无忌……”
“相公,你又做什么呢。”
“你管我?吃你的面!”
“我吃完了。”
“吃完了不知道吃我这一碗?”
把面碗往前一推,王角拿起餐巾擦了擦嘴,然后又开始瞎琢磨起来:照这个样子下去,我他娘的猴年马月才能到京城?不成,这真要是各路人马齐聚广州,那不跟《大圣娶亲》一样,全是牛魔王请来的妖怪在刮妖风?得撤,必须得撤,这不是久留之地。
直觉告诉王角,此地不宜久留,且危险。
他现在也是醉了,偌大的皇唐天朝,怎么他到哪儿,哪儿就出乱子呢?
不过王角也清楚,自己这不过是往脸上贴金,他没那么重要,大唐帝国也不是只有他呆着的地方才会出乱子。
实际上,根据岭南省内的政府通告来看,基本上大唐帝国的疆域之内,除了中央核心区,基本上边疆区每天都有乱子,至于一些海外遥远的疆土,每天在发生着什么,消息传递回来,快一点或许几天一个月;慢一点,那就是五个月打底,甚至有些时候,海外的重要领土发生动乱,地方驻军平叛完成的消息,是跟发生叛乱的消息,一起抵达洛阳的。
著名南海地区的教育家钱镖曾经说过,谁控制了篮板球……不是,谁控制了无线电、电报,谁就赢得了比赛。
赢得什么比赛,钱老汉没说。
但王角寻思着,糟老头子应该是想要赢火炬传递这个比赛。
这让王同学感觉非常害怕。
他一个文科生,还是不要玩什么无线电了,他穿越前因为问某个“火腿”对讲机就有那么好玩吗?
然后就被“火腿”扯开嗓子怒吼:你爸爸我玩的不是对讲机!!不是!!!!!
都怪那些理工男,就不会好好说话吗?
打击了他对无线电爱好的积极性,以至于穿越了连个“你是GG还是MM?”都不会发。
听着食堂里那些韶州本地的官员大力吐槽省城的高官,王角忽然还觉得挺亲切的。
“快别说省城了,警察局已经传来消息,省厅现在下达了命令,同样封锁各个交通要道。我稍微打听了一下,广州都督府那边,应该也跟各镇主官下达了命令。你们就没发现,营团长官都没出没了吗?”
“我叼……”
“不、不会是……不会是……”
“不会是什么啊?!”
“不会是有人要造反吧?!”
“我叼你老母的,能不能说点好听的?!造反?!”
“大吉大利,大吉大利,你个扑街不会说话就收声啊!”
“我就是那么一说啊,前几年省城大游行,都没有这样的动静,今年几个银行炸了,就这样?”
“叼……”
“闭嘴!”
“闭嘴!”
“闭嘴!”
几个韶州本地官员的心情,顿时跌落到了低谷。
他们虽然是本地的官员,但应该不是豪门出身,所以有什么家当,都是尽量往省城去折腾。
说到底,在广州,像他们这种“寒门”,更容易出头一点,也更容易把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当,传下去。
要是在韶州本地,哪怕做到“别驾”,只要不是那几个大姓,早晚都是被吃干抹净的下场。
所以当听到如此不吉利的“胡言乱语”,岂能不搞坏他们的心态?
王角暗中观察,心中也是觉得,这些家伙虽然只是中下层的官僚,说不定平日里就是上上班打打牌顺便吃吃喝喝捞捞钱,旁人眼中,肯定是恨不得他们去死,可只说眼光眼力,倒是真的比常人要高上一线。
须知道,王角这个南海来的土鳖,虽说矬是矬了点儿,可到底是跟钱老大打过交道的,是见识过钱老大的滔天威势,也清楚东海征税船团的实力有多么恐怖。
这些人,或许懂钱老大的厉害,但没经历过,也没见识过。
却能从各种利害关系中,找到重点,且能抓住。
都是能人啊。
可惜,不同路。
食堂内气氛怪诞,王角也没心思吃饭,忽地,听到了食堂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,紧接着就是几个人手中攥着文件,冲到认识的官员们那里喊道:“出大事了!出大事了!出大事了啊!”
“慢点说话!出什么大事你倒是说啊!”
“冯家、冼家贩奴大案!”
“你在说什么啊?!冯家、冼家贩奴也叫事情吗?这不是大家……嗯?”
“到底怎么回事?!”
整个食堂炸了锅一样,连打菜的师傅也是探头探脑在那里偷听,这样的动静,很多年没见过了。
这里是韶州州立医院,还不是韶州州府的驻所。
打菜的师傅有兄弟在州府官邸食堂做事,此刻见餐厅中乱作一团,他便心中想着,回家之后,便去兄弟家问问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王角的眼珠子都快鼓出来:卧槽啊!!!!!!
身为北苍省杀龙港,曾经码头上的杀鱼小能手,王角对“贩奴”这个事情不敢说门儿清,但的的确确是相当的熟悉。
贩奴,不算什么事儿。
但是,不能被实锤。
并且,不能被抓住。
通常情况下,豪门都在干这种勾当,但一般来说,豪门就是天,就是爷,根本没人跟他们较劲。
这不是钱老汉教育他的,而是杀龙港无数个不信邪的警察,被挨了无数个耳光,甚至无数条性命之后,得来的宝贵经验。
然而现在,此时此刻,却有人告诉他,这个曾经的宝贵经验……不好使了?!
卧槽啊!!!!!!
要死要死要死!
慌了慌了慌了!
王角现在可以断定,这事儿绝对是钱老大干的!
绝对!
敢对冯家、冼家下手的人,绝对不一般!
整个南海,整个东海,一只手就能数过来。
钱老大,就是他王同学能够接触到,且直面过的,唯一一个强力人物。
钱镠,这个老年卤蛋,他有这个能力,也有这个意愿。
王同学感觉自己又变成了可达鸭,头……又大了。
整个事情,难道就是之前钱老汉所说的“机缘”?
老子机尼玛个头啊卧槽!
怎么办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