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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间七点半。
当最后一抹余晖消散在地平线尽头,夜幕随之降临。
“叮!叮!叮!”房间里响起一阵清脆的闹铃声。
余烬迷迷糊糊的摸到放在床头的手机,将闹铃划掉后,又从枕头下摸出一包香烟,点上一颗,深深吸了一口。
劣质香烟辛辣的烟雾在肺里溜了一圈后,他才彻底清醒过来。
狭小的房间里烟雾缭绕,这是潇江市最便宜的出租房。
余烬爬起身,拉开窗帘,窗外已是一片灯海,繁华的都市中,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已经开始了。
但余烬却没有多余的心情和时间享受这种繁华,他更像是一个看客,每晚穿梭在热闹的街头,却很少有时间能坐下来喝上一杯。
他是一名出租车夜班司机,昼伏夜出,别人的休闲时光,正好是他的工作时间。
今年二十二岁的余烬,出生于H省一处小山村,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。
四年前,高中毕业的余烬跟随同乡来到了省会潇江市,开始了务工生涯。
这并非余烬成绩不好,相反他一直是班上名列前茅的尖子生,之所以没有选择继续读大学,原因很简单,没钱。
余烬有一个只比他小两岁的妹妹,作为农民的父母,实在拿不出钱来同时供应两个孩子读大学和高中。
在这个大学生遍地走的时代,余烬不想让父母到处借钱供自己读书,于是决定放弃读大学的机会,出来赚钱供小妹读书。
他觉得这是作为一个儿子和哥哥应该做出的牺牲。
最终,余烬跟随村里一个堂哥,来到了省会潇江市。
在堂哥的安排下,余烬考到了驾驶证,并顺利的租到了出租车,干起了的哥。
车主就是那位带他出来的堂哥,对方跑白班,而余烬则跑夜班,每天只要给堂哥一定数额的租金即可。
跑出租赚的不多,特别是租车跑夜班的司机。
但为了能减轻父母的压力,能让小妹顺利读完大学,余烬一直尽可能的节约开支,住最便宜的房子,吃最简单的快餐,尽量每个月都能给家里寄去一两千块钱。
夜班司机是一个特殊的职业,人们在夜幕的遮掩下,酒精的麻醉下,往往更容易吐露心声。
四年不算短,大学都能读完,在这期间,余烬载过很多的乘客,听过太多的悲欢离合、生死离别,或匪夷所思,又让人哭笑不得的故事。
余烬有时候也很羡慕他们,人生能够那么精彩,听首歌,都能回忆起一段心酸刻骨的人生往事。
四年的的哥生活,三教九流见得多了,也就淡然了,余烬远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。
当然,他也沾染了一些的哥们的臭脾气,说的难听点,他有点老油条了。
余烬抽完最后一口烟,匆匆洗刷完毕,看了眼手机,离约定的交车时间只有几分钟了,他匆忙赶下楼去。
同乡的余勇已经在路口等着了。
“勇哥,我来了。”余烬走近出租车,招呼了一声。
余勇就是带余烬出来的堂哥,见到余烬下来,余勇笑道:“送我一截咯。”
余烬点头,上车将余勇送回住处后,便开始扫街了。
所谓扫街,是的哥们的行话,就是在街上闲逛找散客的意思。
晚上八点算是一个小低潮期,此时下班的上班族大都已经回家,而出来玩的夜猫子们也还没有出门,所以这个时候街上一般是没有什么乘客的。
余烬逛了一会没接到客,打算先找间小超市买瓶水喝。
就在这时,前面的路口猛然间冲出一人,拦在了余烬车前。
余烬吓了一跳,连忙一个急刹,由于刹车踩的太急,车轮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,在地面上带出一条长长的黑色痕迹。
车一停稳,余烬连忙抬头往车前瞧去,他在心里祷告,可千万别撞到人。
在余烬紧张的注视下,车前那人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,就稳住了身形。
余烬长出了口气,看来只是被气浪冲了,并没被撞到。
余烬惊魂未定,摇下车窗,喝道:“小子,你活的不耐烦了?出租车你也碰?当心真的撞死你!”
也不管对方到底是碰瓷,还是喝多了。
车前那人并不在意余烬的喝骂,一个健步跑到车旁,趴在车窗上,对余烬道:“师……师傅,不好意思,送我一……一段可以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