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觉前，颜如是给奶奶倒了洗脚水，为奶奶洗脚，奶奶躺下以后，他才洗脸洗脚，换上睡衣，将衣服叠好放在一旁，躺在床上，关了灯。

他一直是一个懂事的孩子，连眼泪都不想让旁人看见的懂事的孩子。

听到爷爷回来的声音后，他也没有起身，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爷爷奶奶说话。

“老伴，我回来了，你吃饭了吗？”爷爷的声音。

“吃了吃了，你大孙子做的，还给你温着饭，说等你回来吃，你快去厨房看看，还给你烫了一壶酒。”

“这孩子，长大了。”他听到厨房的声音。

“唉～”奶奶微微的叹息，颜如是别过脸去。

“老伴，别难过，我这身子骨还行，还能对付个几年，加上孩子爸妈留的钱，等我们老了，孩子自己也能过下去。”听到爷爷这么说，小小的颜如是的眼睛开始湿润了。

“这孩子，这么小就这么能干，我这做奶奶的还帮不上忙，真是心疼，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，正是连吃饭就差妈妈喂了，我们这个小孙子，事事都要自己动手，老熊太太来说，他家孙子吃什么好吃的，拿什么玩具，可怜我们家这个小孙子，玩具也是别人不要的。”颜如是听到奶奶这么说，也忍不住鼻子酸酸的，他没关系的，只要爷爷奶奶都在，不玩玩具，不吃零食，他也没关系的。

“老伴啊，别难过啊！”

那边的声音很低，他没有继续听下去。

颜如是眨眨眼睛，拿着手电筒看床头上爸爸妈妈的照片，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。

他轻轻的，声音很小很小地说着，“爸爸妈妈，我好想你们啊！”

他不敢大声哭出来，怕爷爷奶奶担心，只有在爷爷奶奶看不见的时候，在身边没有人的时候，他才能无声地流着泪。

他压抑地抽噎着，过了很久，他才看着爸爸妈妈的照片，小声说着，“妈妈，我会坚强的，爸爸，我会一直努力的，我会照顾好爷爷奶奶的。”

今天他很难过，因为班级举行亲子活动，幼儿园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来，只有他，是自己一个人，他回家的时候，真的就想回到屋子里哭，可是为了不让奶奶担心，他硬是忍了下来。

现在想起别的小朋友和他们的爸妈看他的眼神，那种可怜的眼神，他就想哭。

放学的时候，他自己在路上走着，有别的班的大朋友，说他是没有爸妈的孩子，他们一起将他围在角落里，可是那兜里的钱是奶奶省下来给他的，他不能给。

于是，那些小朋友把他打了，他现在胳膊上有伤，手也破了，洗菜的时候很疼，奶奶看不见不知道，所以爷爷回来他也不敢起来，他怕爷爷问他，爷爷年纪大了，他不想爷爷担心。

所以他除了让自己变强，没有别的办法。

他每天苦练，每一天都逼迫自己成为最厉害的人，成为可以保护自己，保护爷爷奶奶的人，妈妈，这样是不是就好了？

他慢慢闭上了眼睛，“爸爸妈妈，我今天能梦到你们吗？我真的太想你们了，他们说我是没有爸妈的孩子，我有爸妈的……”

***

邹建眼眸一抬，平时冷冰冰的表情，突然出现了那么一点惊讶，随后一闪而逝。

这是他少年时的家，家不大，有些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