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晔又接着讲下去：“就这样，我们把一只小狼崽儿带回了家。给他喝奶、给他洗澡。慢慢地，他就长大了，身上的毛也褪尽了，就剩头上的那些了，咱们呢，是管那叫‘头发’。等他长到三岁了，该上幼儿园了，你爸说，上学得有个名字呀，叫什么好呢？我就说，你不觉得他的叫声很特别吗？一鸣惊人的，就叫一鸣吧。”

小男孩儿起先还睁大眼睛听得入神，听到这儿，便小嘴儿一撇哭了起来，一边用手捶打妈妈，一边哭道：“我不是狼崽儿，我不是狼崽儿，我是你生的，我就是你生的！”

姜晔眼见儿子哭得很悲情，她自己倒是很开心，笑道：“这还赖上我了，非说是我生的！我怎么不记得呢？”

儿子哭道：“你快说，你快说，我是你生的！”

姜晔偏不说，还逗他：“可你是好看的那只呀？”

“那也不行！我不是狼崽儿！就不是！”

“好吧好吧，你不是狼崽，你是我生的，是我亲自生的！”

“你以前说过的，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，老害你摔跤！”

“我说过吗？我不记得了。你还知道找证据哪！”

“你说过的，你就是说过的！”

孩子哭得梨花带雨，姜晔终于心有不忍，也觉得自己太讨厌了，于是，好妈妈战胜了喜欢恶作剧的坏妈妈，赶紧正色说道：“我小时候你奶奶他们告诉我呀，我是我大妈院子里那棵桃树上结的。其实啊，都是瞎说逗小孩子的，信了才傻呢。马三立怎么说的来着？”

“逗你玩儿！”

“妈妈刚才就是逗你玩儿！傻不傻啊你？真信了吗？”

孩子破涕为笑，“哼，你真是个不靠谱的妈呀！”

姜妈妈都有些看不过眼了，数叨她：“没事儿净逗孩子哭！”

跟孩子争吃争喝，什么她都要双份，完了她还要问儿子，“为什么妈妈要多吃？”

儿子很娴熟地回答说：“因为妈妈是大人！”

姜妈妈听了他们母子的对答，又笑又骂。

姜晔还是爱读书的。退学也是为读书，读她自己爱读的书，而不是别人强加给她的。

经历几年的磨难，姜晔有点儿活明白了，她为自己的前途做了打算。

首先，她要拿到本科文凭，然后去读硕士，找个好工作，让孩子提起父母不必自卑。

姜晔参加了高自考，读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。

对姜晔来说，这是小儿科了。学物理的女子，智商都是不错的。何况她也是喜欢文学的。高中时选择理科，纯粹是出于虚荣，因为学习好的同学，一般不会选择文科。

风卷残云一样地通过了一门门考试，每次考四科、过四科。从区教育局领来成绩单，首先就拿给老爸看，还吹牛：“教育局的人说啊，门门是第一！”

老爸笑得极灿烂；姜妈妈嘴上不说，心里也是自豪的。

姜晔火急火燎地奔向自己的光明，更没空搭理那个老西儿了。

老西儿不乐意，质问她：“你考试跟我商量了吗？”

姜晔拿眼角斜他一眼，心说，我还没找你讨要说法呢，你倒倒打一耙了。懒得理你。

老西儿是太爱赌博了。本地经济发达地区，人们都在动脑筋搞活自家经济，闲人少，赌博也不成风气，就这，他都能寻到志同道合者，你说，不服行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