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15章一条冤死鬼,一坛茱萸酒
先是一惊,后是一诈。
既是牛川意外的破防,也是江千越的意外收获。
江千越说到此处,对着唐德一笑:“此前在客栈时,见你似有难言之隐,就更是启示了江某。”
“哦?”
“能让唐兄难以开口,要么是事关己身或是亲友,要么就是你这一身虎皮上的事情。”
唐德低头看一眼身上服饰,不由苦涩一笑。
江千越看着唐德一身行头,继续又说:“又在你我谈论案情之时流露,那大概率是与洪大人有关。况且洪大人如此轻易让我参与此案,应是顺水推舟之意,又或是早有为牛川脱罪之心。”
“若是顺水推舟,那倒也没什么,可若是有意脱罪,那么原因为何呢?”江千越从竹筒里取出两根根牙剔,“若是有意,便存私心,是私情么?还是私利?”
说完,分别将两根牙剔放在桌上。
“无论是哪一种可能,都值得江某心生质疑。”江千越随后笑了笑,“不过我更偏向于私利,因为这是目前能说得通的猜测。方才在县牢外,你说出县尊赴任之期与这三人同年,那就更让我遐想了,或许是巧合,亦或不是巧合。”
“可这些终归只是猜测,并没有丝毫的证据,如今你只是诈出牛川家境殷实。”唐德一摊手,“除此之外,仍旧是一无所获。”
江千越一脸的无奈:“喂,唐兄,我只是个外人,能坚持到现在,我已经很够意思了。这查案办案,可是你们公门中人的业务。”
“业……话虽如此,但总要有个真相,否则又是一条冤死鬼。”
江千越深意地问了一句:“你认为那牛川有冤在身?”
“郑谦与马顺已经入狱待判,牛川岂会再多此一举?”唐德摇了摇头,“唐某观牛川在公堂之上举动,即便是心中怨恨冲天,也是一个懂得隐忍之辈。所以,又怎会作出如此愚蠢之事?”
确实,当场被抓,这种蠢事,只要不是傻子,绝不会亲自出手。
江千越也不认为牛川会如此白痴,但实在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牛川的清白。
如果酒菜是临时街上采买的,那这事情还有一定的余地说道。
然而牛川所携带的酒菜,是他从家中带到大牢的。
这一下,成了完美闭环,可是这通骚操作,又显得过于幼稚愚蠢。
二人交谈之际,酒肆里逐渐多起了酒客。
两人不再谈论案情,而是谈起了洪蛟这个人。
一开始唐德并不想谈,毕竟私下里妄论在职上司,这是犯了官场上的规则忌讳。
但是架不住江千越一番撺掇,加上他对江千越也是敬佩,于是也就谈开了起来。
在唐德的言谈中,江千越能听出那一丝不屑,这是长久积压之下的一种情绪。
看得出,县令与捕头关系并不和谐。
当江千越询问,这些年是否被县令洪蛟穿小鞋时,唐德只是仰头闷了一口没有说话。
“唐兄,你这又何苦呢?”看着唐德一脸复杂的神情,江千越叹了口气,“以你这般身手,就是去镖局当个镖师,那也是绰绰有余了。”
江千越没有见过镖师,也没有见过唐德真正动武,即便是那夜捉拿马顺,也只是凭借力量。
然而他说出这番话,也不全是恭维吹捧。
既然猜到县令与捕快不和睦,而洪蛟却没有罢退唐德,这说明唐德确实有着无可替代的能力。
所以江千越觉得,唐德拳的脚功夫不弱。
而且从城中百姓的态度上,他也能看出唐德的人缘极好。
这样的人,最适合当镖师。
“镖师?”唐德听了之后,摇了摇头看向房外街市,“镖师能保护的不过一人一物,多没意思……”
“唐兄,这一碗,江某敬你!”
江千越倒满一碗酒,然后一仰脖子,咕咚咕咚全部饮下。
咳咳咳!
剧烈的酒水刺激,让江千越发出阵阵咳嗽。
“你……嗐,不善饮酒,就不要逞强。”唐德端起酒碗碰了一下酒壶,然后爽快地喝了下去。
江千越没有解释,其实他酒量还可以,只是平日里都是浅尝辄止,哪有今日这般粗心猛灌。
如此失态,是因为唐德那番话感动了他。
“江公子可能不知,唐捕头是远近闻名的海量,在这东阳县,还没有人能喝得过他!”
就在这时,一个声音传入耳中。
循声望去,竟是此前在县衙见过的宁三友。
“宁掌柜过誉了,唐某向来很少饮酒,只因与江公子对赌,这才不得已开了此戒。”
江千越一听这话,不由乐了:“唐兄,我是让你请客,可没让你饮酒,说起来,你还饮了我的酒呢!”
“额哈哈!”
话刚说完,彼此相视一笑。
“既然说到请客,那宁某岂能怠慢了客人,来啊,上一坛茱萸酒!”
宁三友这一嗓子,传达了命令,也惊动了众人。
江千越倒是还好,反而唐德与酒肆中几位酒客,纷纷流露出讶异的神色。
江千越见状,不由发问:“这茱萸酒,难道是宁兄珍藏?”
“那是自然,宁掌柜自两年前迁址于此,就开了这家酒肆,虽比不了其他酒馆生意红火,但本县酒客们,都知道宁掌柜酿得一手茱萸好酒。”